盆栽養著一棵棵的，是「豆芽菜」

我和我的書桌

黑木製的表面甚是平滑，平日放學後就會堆滿疊疊的教書和筆記本的桌面，難得地空置起來。忍不住以手指輕抹一下，愛憐而懷念的。

「終於畢業了…」

前幾天還恨不得馬上來到的日子，如今竟是難捨難離。

在這書桌上日夜奮鬥的往日，如同往事般模糊不清，現在只有「它」陪著我。

擺著一部舊電腦，左側放滿教書，右側是繪畫的草圖，上有小說，下有雜物。這便是我的書桌的全部。

曾經有一段時間，我除了上學吃飯去廁所，便沒有離開過這書桌半分。一直沉迷於網絡世界，與網友談到天昏地暗，父母也曾勸諫我，結果吵得快要開戰。回想來，那時我功課壓力如山大，幾乎天天都有默書測驗，大概是受不了而出現所謂的「反叛期」吧。

直到有一天，我發現這書桌的腳椅不知為何搖搖欲墜，一副快倒下似的模樣。為什麼我會從它身上看出自己的影子，明明只是死物，則在我固定其四肢時穩定的瞬間，回望書桌，心底的漣漪隨之激起。沒有我就會倒下的書桌，沒有它就會倒下的自己，這到底是什麼奇怪的關係。那時，我又笑著，又哭著。

每人憶起過去的自己，通常都是嘲笑而不承認，因為那是不成熟的過去。然而對我而言，沒什麼比回憶更令我懷念，那是我成長的印記。我開始遠離網絡，則沒沒有減少與書桌的接觸，我漸漸浸淫於學習，很快便步入考試。

「說起來，你陪伴了我多少年…5年？還是10年？」

坐在書桌前，對著它，對著空氣這樣子問道。因為他是不會回話的。

「俗語說：『人生有多少個十年。』我跟你之間的第一個十年已經過了呢，現在我畢業了，你也畢業了。」

舉起手持著的畢業證書，敲敲桌面，就像小孩子傳遞著秘密號碼。

「今天父母出席了畢業典禮，母親都在哭鼻子呢，父親雖沒哭，但眼眶還是紅了，還在倔強。」哼哼笑了聲，忽然就靜下來，「…以前真的是讓他們費心了。那時我還跟他們吵架，我是個不盡責的孩子呢。」

眼神流露出一絲脆弱與難過，但很快就掩去。

「幸好那次醒悟得早，否則就後悔莫及了。」

靠在腳椅上，就算全身力量都壓上去，都很是穩固。

「沒有你，就沒有我了。」

就像是對它承諾道，我閉上眼。

「以後也請多多指教，伙伴。」

-完-